翩翩好比春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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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巍x赵云澜|娱乐圈AU] Dirt 33

33.

 

拍戏的疲惫开始逐渐显现在赵云澜和沈巍两人身上,毕竟进组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各方人员都已经进场,几场惊天动地的大戏也开始拍摄了。首当其冲的便是第一次神魔大劫,纵然效果图做的特别牛逼,后期估计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然而实际上一群男女演员化好妆之后,所面对的不过是贴满标记点的绿幕。

就其实……还蛮难调动情绪的。

赵云澜想。

他是在汪徵进组之后第二天见到那个演蚩尤的新人的,叫桑赞,就……透着一股子西南高原地区长大的汉子劲儿。话不多,见了赵云澜第一面认认真真握了手,随后说,“我是桑赞,您好,赵老师。”

赵云澜一听差点没笑出声,他指着自己说,“你刚才叫我啥?”

那人一脸严肃认真,“赵老师。”

赵云澜连忙摆摆手,一把拉过沈巍,“这位才是老师,你叫我小赵就行了。”

沈巍所饰演的小鬼王在神魔大劫的时候还没有出场镜头,他便在原地候场等别的戏,被拉过来的时候一脸懵逼状态,莫名其妙看着赵云澜。

“沈老师,久仰大名。我是桑赞。”桑赞连忙又伸出手去抓了沈巍的,认认真真握了握。

沈巍只得点点头笑到,“你好。”

他到是对别人怎么称呼他无所谓,沈巍也好,沈老师也罢,大多人都习惯叫他一声巍哥,自然而然也就有赵云澜那种脸皮堪比城墙厚的孩子,沈影帝、哥哥、宝贝儿,乱七八糟的胡乱叫的——反正,他们开心就好。

赵云澜上下扫量了一下化好妆的桑赞,这后来被封为战神的蚩尤,打扮的到也没跟之前那些个跳大神儿的人似的,只是一身红袍子,高高瘦瘦的,到是有点儿蚩尤的肃杀劲儿。这人是个新人,至少赵云澜没听说他演过什么片儿,经纪公司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说是托了人走后门被安进这个剧组的,虽然神魔大劫是大戏,然而估计剪进片子里也不过就是十来分钟的事儿,甚至也许连十来分钟都不够,摊在每个人身上,也不过就是3、4分钟的出镜时间了。

就为了这,也要求爷爷告奶奶的托人,赵云澜心知娱乐圈的残酷性,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似的刚毕业就签了宇宙之北,更不像沈巍似的……他瞥眼,地星娱乐这公司其实以前是做电影发型的,后来才开始转行做经纪业务。

他拍了拍桑赞的肩,“兄弟,加油啊。”

桑赞连忙点头,“谢谢赵老师。”

赵云澜汗涔涔的想,真他妈是个实在人儿。

他讨厌不起来。

他正揣着手和别人备场,一会儿就看见汪徵走进来了,用赵云澜和汪徵的话来说,汪徵纯粹就是来打酱油的,书中本无她这个角色,陈眉不知道游说了什么,终于给生拉硬拽了个女魃的角色给她,是神魔大劫蚩尤转胜为败的关键之人。

女魃一身青衣,所居之地从不下雨。应龙攻打冀州之时,蚩尤请来风伯雨师唤以狂风骤雨,而后女魃出战,成功阻止了大雨。蚩尤自知命不久矣,于是元魂出窍,来到昆仑脚下。

然而昆仑君禁闭山门,避而不见,任凭战神一步一磕头的用双脚爬上昆仑山,祈求昆仑山圣能够照看巫妖二族——

赵云澜一身青衣,负手而立,任凭大风扇做出来那衣袂飘飘的效果,一边想着哎嘛小爷我的假发都快被吹跑了,一边双唇紧抿,心肠仿佛像是冻成了冰。唯独他养的小猫舔了一口蚩尤血,于是昆仑山圣就这样被卷入了因果。

逃不掉的。

蚩尤战死,首级化了血枫林。女魃被逐于赤水之北,所居之地,一片荒漠渺无人烟。

然而世间人们依然不懂相安无事,依然未等到昆仑所期待的那片海清河宴——那一段台词是很好的,赵云澜心想,也难怪人家都说牧编剧是真真正正的有两把刷子。

他大概是懂了,看这天地之间世事无常,好似随缘任运,无所牵挂,如果说一切不过就是天意,是他们谁摆脱不了的命运,那他又何必?

昆仑君依然还是负手而立,在罡风之中回了头,镜头对着赵云澜那张眼神凌厉如同斧凿一般的双眼,听他一字一句,“当年你们不忍的、不敢的、不想的、不愿的,我替你们都做了。”

我心有不甘。

他咬着牙压低声音,去将那句“我心有不甘”讲完。

却忽然一下就愣了,有些懵懵懂懂的,他这一生衣食无忧风调雨顺,心里哪有什么不甘之事,唯一略有些意难平的,大概就是幼儿时他父亲忙着工作,他母亲一人把他拉扯大了,等到一切步入正轨,他也顺利出道的时候,却不能再有一次让他母亲看他演戏的机会了。

那场戏演得累,他把浑身的情绪都调动起来了,非要将那个桀骜不驯的昆仑山圣演得惟妙惟肖。

可是李导却不满意。

卷着剧本敲椅子,“你的不甘呢?你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呢?!啊?赵云澜?!”

赵云澜被骂得一愣一愣的,连同汪徵都看不下去了,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云澜?云澜?”

赵云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插着腰皱眉头,“我觉得不对。”他盯着导演说。“这里按照你说的那样处理不对。”

李导嗓门大,又有着北京老爷们儿那种混不吝的劲儿,“怎么不对?你跟我说怎么不对?!骂你几句你就顶嘴了?你怎么那么大架子。”那卷起来的剧本敲在木头椅子上帮帮帮的响,显然是真的动了怒了。

沈巍皱眉,看向赵云澜,不知道他说那话什么意思。

李导名声在外,最不乐意的事儿,莫过于别人挑战他,偏偏这愣头小子上来就说人家不对,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赵云澜咬着嘴唇,一脸倔强。

沈巍知道他那人眼窝子浅,第二次见的时候不也被陈眉骂到一个人站那哭么?现在到是抿起了嘴,嘴角向下押着,却目光炯炯的盯着李导。

俩人就那么对峙着,沈巍想上前去说上两句言语化解一下那之中的尴尬,却听见赵云澜吸了吸鼻子,“他是不甘,他是桀骜,我知道那都好演,可是他一个人,眼见着周围那些老神,死的死,藏的藏,就他一个人在这世上孤独行走,蚩尤求他他不见,却刺瞎神龙眼睛去撞天,又用左肩魂火相助,唤醒幽冥……他为什么啊?”赵云澜盯着李导问。

“他不甘啊。”李导答他。

赵云澜盯着李导,又问,“我回到他不甘啊,但是他……不甘什么呢?他为什么啊?!”他从那包着绿幕的高处跳下来,提着一身脏袍,站在李导面前,认认真真看着李导,“您别生气,我是真的觉得,也许我明白了,自然就演出来了。”他有些讪讪的笑着,“您觉得我演的不好,我也觉得自己演得不好——”他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觉得昆仑不应该只是那么一个……脸谱化的角色。”

这下换成李导愣了,有些古怪的上下扫量着赵云澜。

沈巍在一旁低了头,嘴角微微勾着,心想这孩子可真是……他莫不是喜欢上了一个傻子。

好可爱。

赵云澜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弯着腰双手合十给其他人赔了不是,“对不起啊各位,我的错,我的错,耽误大家时间了。”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提着袍子,往那山崖的位置爬。

背影看起来笨笨的,沈巍想,但是让他情不自禁就笑了出来。

“再来一次吧。”赵云澜手指比着1,认认真真冲着下面说。

李导依然还是那副古怪表情,指着场记,让他重新开板。

 

赵云澜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侧头看了看,站在下面抱着怀的沈巍。

他也想像沈巍那样,身体里好似有一个开关,一旦按了开关,就立刻融入角色。他并非汪徵那种戏痴,也绝非沈巍那种演技精湛之人。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憨,当年上学那会儿便是,用本能去演戏,用老师的话说就是,你总不可能在心里揣测所有人的人生,在你的身上看不见丁点儿技巧性。

他冲着大风扇开始大笑,而非剧本里写的那样轻笑一声、随后声音被风卷得碎不成声。有导演助理又皱起了眉头,刚想摇头说上两句,却被李导挡了,示意他们看。

慢慢看。

“其他的,尽管都冲我来——盘古和伏羲都不在了,只剩下女娲与我,女娲韬光养晦,唯有我一个人在这世上行走。”他大笑,笑到后来连眼泪都出来,伸手指着上方,“有本事,就一道天雷劈下来,劈开昆仑山,劈死我这个人,不然我不服。”

——便是这样奇怪的事情,赵云澜心想,他终于明白那种隐藏在不甘情绪之下的东西,有不解,有悲愤,有挣扎,有羞耻,有无能为力却依然想要试图扭转的紧张难安——不如此便不能放心,日渐加剧后逐渐就成了病,病发作了,便更加不甘。

一个一个都走了。

一个一个都消失了。

还能做什么呢?他还能做什么啊?

不如世间沉浮。

不如秤锤落井。

随后他坐在那绿幕包裹的山头,泪流满面,狼狈不堪,却牵动着嘴角,静静的笑了。

宛若一朵弱小却又强大的花,静待开放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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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嘛,讲真,这章写的我头都快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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