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好比春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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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澜]鬼与神的随波逐流·第一季 Indian Summer 9

9.

 

夜深人静客厅只传来翻书声,速度很快,然而对于地府人来说却是司空见惯的事儿。林风百无聊赖,他对这人间的事儿又不像其他人那样好奇新鲜,来人间的日子除了听听歌还算有趣,也就剩下看看书了。

他是喝了孟婆汤的,所以对前世压根儿没什么记忆。有那黑无常趁上来办事儿的时候还会去自己曾经的家看看,可是林风记不得,断了念,也就落得一身孑然。

已经是凌晨了,眼瞅着那一本砖头一般的书就快看完,林风刚想闭眼小憩一会儿,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人走路声,他连忙睁眼,就看见赵云澜抱着怀靠在走廊边,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不睡觉?嗯?”

林风细细打量起来那位号称是国民巨星的男人,他与章远长得有几分想象,大概是血缘作祟。可是气质与性子却与章远截然相反,纵然时刻都笑眯眯的,眼中却又偶尔流露出一丝不可亵玩的疏离,说不清楚是真亲切还是假客套的。

他不太擅长对付这种人,也幸亏上面的那些个老家伙们没给他指派这么个棘手的任务,林风尚且有自知之明,若是真遇见这么一位,估计还没等七天,他就被对方溜得成个渣渣了。

赵云澜见他不说话,就晃晃悠悠的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却是不敢上前跟人勾肩搭背了,眯起眼睛,“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接近小远。”

林风压根儿没想到赵云澜会同他开门见山,他搜肠刮肚的想着标准程序作业手册里是否有规定,当其他生魂问到自己真实身份时应该如何回答。

然而地府人民自傲的记忆力在此刻忽然就掉了链子,一滴冷汗从林风光洁的额头上流了下来。他竟然在这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人身上感到了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我这人是压根儿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的,但是你让我很意外。”赵云澜翘着二郎腿抱了怀,“为什么我在碰你之后会晕倒,不解释一下么?”

林风嘟囔,“有什么好解释的。”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忘了涂隔离。

“拜托,你现在在我家,我总有权利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人吧。”赵云澜轻笑,“还有,我是小远的家长,我也有权利知道你接近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林风寻思大概没有哪个黑无常被一个生魂逼得好似现在这般弱小可怜无助,他真是丢了四局的脸,丢了祖师爷的脸。他天生不好说谎,外加上生得一脸浓眉大眼的正义相,为人也是正直得很。

他舔了舔嘴,心想若是自己告诉他实情会不会吓到人家?

可是显然他脑子转得不够快,压根儿也没编出来什么更好的理由搪塞赵云澜。

最终只得讷讷,“我、我是……”

赵云澜冷眼扫着林风,只觉得那孩子似乎被他欺负得快哭出来了似的。

笑话,他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赵云澜,有那么可怕么?

这林风也是,那沈巍也是。

越想越气,一拍沙发扶手,“你怕什么呢?”

林风吓了一跳,心想这人怎么比阎罗殿的牛头和马面还恐怖。

“我是阎罗殿下属四局的黑无常林风。”他脱口而出。“我来是为了接章远,他还有六天的阳寿——”

他刚说完,就看见赵云澜站起身,转身不知道去客厅另外一个角落里拿些什么。待那人转回身来林风定睛一看这下可真慌了神,只见那位国民巨星手里拿了根棒球棒,抡圆了朝着他就打过来,嘴里念叨着,“我他妈让你瞎说,谁还有六天阳寿?!啊?!小兔崽子!”

 

大概全阴曹地府都没有林风这么怂这么倒霉的黑无常了。

他光着脚穿着拖鞋,冲出赵云澜家时如此哀伤的想。

到底是哪跟弦搭错了他才想到要去考公务员考试的?又是哪跟弦搭错了才要进第四局当个黑无常的?

当个白无常不好么?

当个判官不好么?

当个技术人员维护生死簿也是很好的啊。

现在的生魂怎么一个赛着一个生猛,不是打耳光就是抡棒子,还是说,那一对舅舅和外甥天性如此暴力?

说什么国民巨星……林风听着身后那愤怒的咆哮声,心想那些个喊着赵云澜我要给你生猴子的女人是都瞎了眼么?

就连地府那两位牛头马面都未必如此暴力。

走廊里黑黢黢的,声控灯好似坏了似的也不亮。

明明是高档社区物业却失职了一般,因为楼层太高,落地窗外也没啥光源可以温暖一下林风拔凉拔凉的心,唯有一抹圆月,明晃晃的——也难怪老师傅跟他说黑无常其实是个体力活。

“你给我站住!”

赵云澜的声音传进林风的耳朵,他寻思,他就算是老实了点儿但是他又不是个傻子,你说站住我就站住啊?!

他猛地往外冲,却忽然听见电梯“叮”的一声,门开了,有人从里面出来。

林风一愣,眼瞅着刹不住车,就要撞到那出来的生魂身上了。他寻思完蛋了,难道这又要晕一个么?却不想一阵凛冽的冷香传进他鼻子,他终于还是没刹住车,整个身子撞进了那人的怀里。

只听见啪嗒一声,有什么掉在地上,随后被他在慌乱之中一脚给踩碎了。

“呦呵……”

身后那堪比牛头马面的恶煞却停了脚步,讶异的叫了一声。

“好巧啊我说。”

那方才还暴怒的声音此刻却好似婉转得填了蜜糖,林风心想,不亏是演员,这转换得真快。

他再一抬头,心想,果然,还真是好巧。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被撞了个满怀的人此刻压根儿没比林风好到哪儿去,手里的书包掉在了地上,眼镜也被撞掉了,还被林风一脚踩了个粉碎。那没了眼镜作为庇护的眉眼就那么明晃晃的暴露在月光下了,竟然生出些许妖异感。

“沈、沈教授——”林风连忙从对方怀里站了出来,却见沈巍直起身子,理了理被撞乱的衣服,一丝惊讶闪过林风的眼睛,他竟然没晕倒么?他又一想,也许是隔离的效力还没过呢,倒也没再多想。

“你们怎么在这?”沈巍低头捡起书包,又去捡那被踩碎的眼镜。

可是却被赵云澜捷足先登,拿了眼镜款,“我的天,这眼镜碎得可真叫一个稀巴烂啊——”他凑到沈巍面前,“你还好么?没了眼镜是不是就看不清啦?”那口吻热络的,好似他们是交往多久的朋友了似的。

他指了指旁边那四门大开的屋子,“那是我家。”又上下一扫,“我说,沈教授该不会是刚搬来的那位邻居吧?”

沈巍扬着脸眯起眼看赵云澜,想要伸手去讨要赵云澜手中的眼镜框子,却见那人不由分说的把那眼镜款攥在手里,压根儿没有想给的意思。回头再看林风,一脸弱小可怜无助的表情站在自己身边——赵云澜的造型可谓是好笑了,一脸深情,却又一手攥着个棒球棒子。

沈巍点头,“我确实是要回家,你们这是?”

“没事没事,都是误会。”赵云澜摆摆手,“我这是送林同学回家,今天可多亏林同学送我和小远回家啊。”

林风心想编谎话也没这么扯的,他还穿着拖鞋呢!

好在沈巍并未深究,看了林风一眼,又看了看赵云澜,他转了个身往自家门口走去,开了门,做出一副请的动作,赵云澜就提着个棒球棒子大喇喇的登堂入室了。沈巍回头看了一眼站在电梯边上不知所措的林风,摇摇头叹了口气,“快进来吧,外面凉。”

林风感慨,这世间的生魂果真还是有点真情在的。

 

赵云澜一进屋就开始感慨,“我就想那红木太师椅是要放在什么样的家里才能彰显气质,果然了,还得是我们沈教授。”他环顾四周,只见满墙的书,头皮纵然发麻,但是好歹台词念多了肚子里还是有点货的。

沈巍没搭理他,转身看见林风穿着拖鞋站在客厅角落里,便端了杯水递给他,“你先在这里坐一下等等。”他小声说。

随后转身来到赵云澜面前,“赵——章远舅舅,这么晚了,您还是请回吧。”

“云澜或者小赵,选一个。”赵云澜抱着怀手里提着个棒球棒,淡定答。

沈巍抬眼,没戴眼镜才看得清,那人睫毛竟然长得好似两把小扇,忽闪忽闪的。“赵先生,天已经很晚了,你看不如……”

赵云澜见沈巍压根儿不为所动,到也不着急,他笑笑把那棒球棒子递给了沈巍,“留着防身用。”随后扫了一眼坐在角落安静如鸡的林风,用手指了指他一副“你小子给我等着”的凶神恶煞状。

“这?”沈巍不解,但见赵云澜又一如既往的眨了眨眼,便将那一肚子疑惑吞进腹中,免得那人再度蹬鼻子上脸有什么突破天际的骚操作。

赵云澜笑嘻嘻的出了门,头也不回往自己家里走,却在听见沈巍关门的刹那,回了头,眼中却是丝毫没有了方才那股子八面玲珑的油腻劲儿,抱着怀手指轻轻抚着下巴上的毛刺儿胡子,转身进了自己屋,直冲进章远的房间,把他那正做着春秋大梦的外甥给摇醒了。

“阳寿都只剩下六天了,还他妈睡?!啊?还他妈睡!!”

一脚踹到章远的屁股上——

“赶紧起来啊,小兔崽子!”

 

这边厢沈巍坐在太师椅上倒着茶,林风有些讷讷道,“沈、沈教授……这么晚了,不睡觉喝茶做什么?”

却见沈巍慢条斯理抬起眼,眼中没有丝毫睡意可言。

他手里捏了决,于是茶壶便径自倒了水,那小小的乌龙茶杯飘落在林风手里,另外一枚则落在沈巍手里,他伸手,轻轻把玩着。

随后轻声对着林风说——

“下面来的人还用睡么?喝茶吧,林风。”

林风一愣,抬眼看向那温润端方的沈教授,还未等他想明白那问话中的含义,便听沈巍慢悠悠的再度开了口。

“现如今地府来的都是你这样的实习生么,那帮子老东西们,真是越来越不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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