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好比春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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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澜衍生|冯豆子x尤东东]易燃易爆炸 8

8.

 

冯豆子一睁眼发现已经八点半了,连忙从床上爬起来,钻到卫生间里刷牙洗脸。总是用发蜡抓起来的头发因为扑了水,此刻正湿漉漉的耷拉在额头前面,看着跟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似的。他胡乱抓了条毛巾,往脸上擦了擦,一睁眼发现却是尤东东那条印着卡通图案的,他有些心虚的练满挂上,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走了出去。

合辙好两个人之所以选择这个小区的首要原因都是离工作的地方近,于是冯豆子就看见一脸睡眼惺忪的尤东东,穿着个白色跨栏背心正站在卫生间门口——没睡醒的尤东东远比睡醒的要可爱多了,冯豆子认真想,至少不会一见他就嗷嗷嗷的叫。

“我用完卫生间了,你用吧。”冯豆子说。

“哦。”尤东东没戴眼镜,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以至于他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冯豆子。

冯豆子趁尤东东还没发现他用了他的毛巾,赶紧跳回自己的房间,抓了书包三步化作两步蹿到门口,还没开门,就听见卫生间里传出来尤东东的吼声——“冯豆子,谁让你用我的毛巾的?!”

“谁让你把毛巾挂那的,用着顺手了呗。”冯豆子冲着对方眨了眨眼睛,“Bye了您呐~!”趁尤东东没扑过来的时候,赶紧完成了开门出门关门的一系列动作。

今天也是不吵不开心的一天。

冯豆子认真的想。

 

在老冯头的督促下,冯豆子的手艺还是见长的。北京这个地方的料理风潮就是一阵又一阵的,最早满街都时粤菜馆,后来又变成了满街都时川菜馆,再后来各个菜系的料理、创意料理各处开花,而真正地道的淮扬菜到显得有些凤毛麟角了。

冯豆子在的这家餐厅是这一两年比较热的一家淮阳菜馆,位于一家高档商场的六层。刚一进门那婉转的小桥流水,建造得特别有烟花三月的柔美劲儿。

可是冯豆子却觉得忒矫情,造作,假。

更何况,这餐厅价格不菲,上菜却是秉承了近些年来北京这些所谓高档餐厅的大盘装小菜的理念,有一次冯豆子作一道油焖笋,一边作一边自己都乐了,旁人问他乐什么呢,他说咱家一盘油焖笋卖68块钱,里面就大概二十来条笋条,这哪是吃得笋呀,这是吃金条呢。

当然这话他很有自知之明的不敢在主厨和餐厅经营者面前说,那他的饭碗估计就没了。

冯豆子三十好几了,不像当年还是二十出头时那么混世魔王,和毛毛离了婚之后他到是平和了不少,用他的话说就是那都是人生、都是经历——唯独没变的还是那张能把死人说活了、把活人说死了的嘴。

从家里搬出来到也是逍遥自在,在这所谓的高级餐厅里当厨子,有遇见过那种事儿逼的顾客,偶尔冯豆子在后面休息的时候也帮前面的小服务生们打过几次不平,一来二去,竟然人缘儿混的还不错。

一个个小姑娘都喊他豆子哥,领班经理是个三十正好的姑娘,远远见冯豆子坐电梯上来了,一脸笑意的凑上去,“豆子哥,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哼着歌就来了?”

冯豆子眼睛一转,“我天天都挺高兴的呀。”他笑嘻嘻的往员工更衣室走,手里抓着手机,时不时扫着看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餐饮是个勤行,可是冯豆子自知自己不是那勤奋人,跟他姐姐和他爸不一样,他靠在椅子上,心里多少有些怅怅然的。

工作这种事儿就是这样,想好好干未必能有好好干的报酬,想混日子自然也就只能体尝混日子带来的无所事事。冯豆子提着刀,剁肉,那马蹄刀法哒哒哒的敲在案板上发出可好听的声了,是要做一道狮子头,老冯头说过这肉剁成啥样全凭经验,做得多了,自然而然那肉就不会松散不会显得水。

冯豆子觉得自己提刀剁得腱鞘炎都快犯了,可是依然还体会不到他爸口中的感觉。于是那狮子头,也就凑凑合合吧。

外面的食客先是被这高档的装潢吓到了,紧接着又被那高档的价格吓到了,等菜端上来的时候配着那高档又雅致的食碟,一阵拍照,一阵朋友圈或者发微博,又有谁还品得出狮子头的肉究竟是怎么剁得呢?更何况,据说现在送净菜的供应商已经可以提供各种程度的肉馅了,还要那辛辛苦苦练的手艺活儿干嘛?

冯豆子正百无聊赖的在那妄自菲薄,忽然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那又隐约又震动的吓他一跳,有人连忙指着墙上贴着工作时间禁止玩手机的标语,皱着眉头警告冯豆子。

豆子白了人一眼,低头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他有些疑惑,心想这谁啊?

手里犹犹豫豫按了接听键,里面传来尤东东支支吾吾的声音,啰嗦了一堆,“喂,冯豆子,我是尤东东,你能不能回来一下?”

“啊?我上班呐。”冯豆子见更衣室里不方便,连忙捂着手机往楼道角落里钻,一路鬼鬼祟祟的,不巧被方才的领班经理看见了,多少有些心生疑惑。

“我倒垃圾的时候把门撞上了,现在进不去门了呀。”

“啊?”冯豆子心想完了,他和尤东东刚换的门锁,现在这钥匙就只有他们俩有,一人一副。“我去,你做事儿能再马虎点儿吗?”

“别废话,你回来不回来,我这还等着上班呢。”

“说的跟我在外面闲逛似的,我也上班呢好吗亲爱的?”冯豆子从来没见过求人还求得那么理直气壮的人,这一股子无名小火苗在心底被人噌的一下点燃了,仿若怼神降临。

“我——算我求你了行吗,今天我必须得去公司,有重要的事。”

冯豆子轻哼道,“你女神离职啊?”

却不想那边一阵尴尬的沉默。

冯豆子双眼圆睁,“我去,我该不会真说中了吧?!”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电话那边尤东东一张丧脸——估计此时此刻那八字眉已经从八点二十耷拉成七点二十五了。“我说尤东东,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

电话那边又传来尤东东叽叽歪歪的声音,冯豆子一把按了挂机,一回头,看见领班经理装作一副偶然路过的样子,正格外不自然的在耳边捋着头发。

“豆子哥你朋友啊?”

冯豆子举了举手机,“我室友,出门倒个垃圾给锁门外面了。”他想了想,格外认真又恳切的盯着人家姑娘,直到盯到姑娘脸都红了,“我家就在隔壁,你别告诉别人啊,我去给他送个钥匙。”

“这……”姑娘纵然对冯豆子心里略有小爱慕,可是餐厅的规矩也不好违背。

却见冯豆子伸手和她勾起了小指,又冲人姑娘抛了个媚眼,小声在姑娘面前说,“帮我保守个秘密啊,这事儿只有咱俩知道。”然后就脱了厨师罩衣,抓着钥匙跑了。

 

尤东东觉得时间过得从未如此漫长过。

他只是想出门倒个垃圾,却没想到有风一下把门给卷上了。

咣得一声,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还穿着那件白色螺纹跨栏背心,大短裤上还破了个洞,那是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因为舒服一直就没扔,脚上则是趿拉着在家穿的拖鞋。

这么一副尊荣站在楼道里实在是有点太尴尬了,尤其方才对门新租住的小姑娘上班,一开门看见个衣冠不整的男青年站在楼道里,吓了她一跳,几乎要叫出声来。

尤东东连忙用手护着自己的胸前,一副防狼防盗防走光的姿态,“那、那个……我是你隔壁的邻居,刚出门倒垃圾忘记带钥匙了……”

姑娘格外警惕的看着尤东东,身子贴在墙边,小心翼翼往电梯那边移去。

“那个……”尤东东一眼扫到姑娘手里抓着的手机,“我能不能用下你手机呀?”

尤东东觉得人在困境的时候是能够激发潜能的,比如说他先给中介小哥打了个电话,然后要来了冯豆子的手机号,然后又给冯豆子打了个电话,才把手机还给战战兢兢的邻居,他努力挤出个看起来最为善意的笑容,“对不起哦,谢谢你哦。”

姑娘一脸几乎快哭了的表情,待电梯一到,赶紧钻进电梯下了楼。

尤东东自己一人站在楼道里,站了一会儿又觉得些许累,他有些嫌弃的看着楼道楼梯,怪脏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便轻轻吹了吹,抱着腿坐在了楼梯上。

 

——那便是冯豆子看见的情景。

他气喘吁吁的,这一路几乎是用跑的,他脑内了半天自己在见到尤东东时该怎么骂他一顿,可是看见那抱着膝盖坐在楼道里一副可怜巴巴样子的尤东东,满腔怒火在最后只变成张了张口,“尤东东!”

“你回来了!”尤东东在见到冯豆子的刹那,眼中冒出的光就好像冯豆子老家门口养的那只狗子,用饿虎扑食有点夸张,但是也八九不离十的就扑了过来,然而他长手长脚,方才坐地上好久了,又没吃早饭,猛地一起忽然脚底一软,整个人投怀送抱的就钻进了冯豆子的怀里。

那一个扑怀扑得精准,完美,冯豆子显然是没料到尤东东这么热情——一刹那他都震惊了,可是架不住尤东东那也是一百来斤的身子冲撞过来带来多大的力量,他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

俩人显然都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结局,到是冯豆子先反应过来,盯着尤东东猛然靠近的那张糙脸,讷讷道,“不、不至于……这么热情吧……”

尤东东手忙脚乱想起来,然而这事儿就是越忙越乱。一些尚且熟悉的味道与触觉似乎在记忆的小边角处躁动着,尤东东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想反驳两句却发现嗓子干干的,竟然什么都没说出来。

大夏天的天热,没动两下就出了一身汗,冯豆子一脸嫌弃的把尤东东给推开,“赶紧着,开了门我还得回去上班呢。”

“哦、哦……”东东挪到旁边,让冯豆子把门给开了。

“行了,我走了。”冯豆子心想自从遇见了尤东东之后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方才那一摔好像扭到了腰,等这站起来了,隐隐约约的疼了起来。

“你不喝杯水呀?”尤东东心想以他们俩之间那恶劣的关系而言,冯豆子能特地给他回家送趟钥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更何况……他扫了一眼冯豆子,身上的T恤已经被汗湿了。于是思前想后,冒出了那么一句,就好像他妈对他爸,每次念叨归念叨,可是真的看见累了,也是倒上杯凉白开放在桌边上的。

“我这是扣着钱的,我给你记着呢尤东东。”冯豆子说完就跑了,连门都没关,只留下尤东东一人抓着一个杯子和凉水瓶,呆呆看着冯豆子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间里。

这、这人……好像也没那么坏似的。

他想。

抬头一看表,发现已经快十点了,这才匆匆跑进屋里换衣服,准备上班。

 

今天确实是女神的last day,尤东东想,自己再如何伤心如何挽回也都是这样一个结局了,那不如就大大方方祝福人家一切都好。他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可是直到见了林洛霏的面,看见她那样优雅而美丽的和众人一一道别,拥抱,然后轮到他的面前。

她毫不避嫌的也拥抱了他,卷发还俏皮的勾在他的肩上,随后说东东,谢谢你。

尤东东是努力压抑住嘴唇的抖动的,祝你幸福说不出口,我还等你更说不出口,他也不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怎么样的,就好像是一场盛大的欢宴落幕了,心里纵然是空落落的,可是在欢宴开始之前,不也就知道它终有一天会结束的吗?

到是女神笑说东东,你要幸福,珍惜身边人。

尤东东自然是没明白林洛霏所谓的珍惜身边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还以为林洛霏是让他多关注关注公司里的那些女孩子,便一脸沮丧的想,那些姑娘也都是很好的,可是自己却依然很轴的喜欢着林洛霏啊。

后来的小酒会上大家都喝得有些微醺,尤东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就问林洛霏为什么你不能接受我。

女神想了想,却笑说东东我总觉得你是弯的,还是个小受。

尤东东一听,双眼圆睁,“怎么可能?!真逗!我是个直男!!”

然而他脑中忽然冒出来些许瞬间,他勾勾搭搭的坐在一个人的腿上,抱着人家的脖子,喊着“喝,再喝,喝啊。”

林洛霏一脸笑眯眯的表情看着尤东东,仿佛将他那些话当成耳旁风一般。

尤东东连忙解释,“就算我是弯的我也是个强攻,站着的那个,我尤东东,坚!如!磐!石!”

——那些昏黄而刺耳的音乐,与酒精后的刺激让他骚情得很,于是双手勾着一个人的脖子毫无廉耻的往上蹭,他笑眯眯的在人耳唇上舔了一口,也不知道从哪的电影电视剧里学来的言语,轻轻在对方耳畔有恃无恐的骚动着——“你飞过吗?”

那人似是也喝多了,连舌头都开始打转,一把揽过他的腰,“飞,飞,你想怎么飞我带你怎么飞,宝贝儿……”

然后是拉拉扯扯的从酒吧出了门。

然后是拉拉扯扯的进了隔壁的酒店。

再然后是拉拉扯扯的开了房,拉拉扯扯的洗了澡,他诶嘿嘿的指着那一排计生用品唱吹气球吹个大气球,吹个气球玩球球。

尤东东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快变成紫红色了。

可是林洛霏却还是抱着怀,依然笑眯眯的看着尤东东。

“我……真的……不是个小受……”

最后他双腿太高缠在那人的身上,放肆而忘情的说了些尤东东这辈子在清醒情况下绝对不会说的词语——

而那人的脸,都变成了冯豆子的。

尤东东百般解释,只不过心里的那枚炸弹嘭的一下就爆炸了,粉红炸弹包裹着的邪恶记忆如影随形重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只觉得自己鼻前一热,然后又看见眼前的女神脸上露出惊讶的申请,随后喊着,“有纸吗?谁有纸啊?”

尤东东伸手在自己鼻下一抹,原来是流鼻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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